【一カラ】谵妄之言(终)

夜吟应觉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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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“我可以为你而死,却无信心与你同生”这种心态要不得,小作怡情,大作伤人。


*这真的是一カラ,真的,但可能随角色理解不同,有狂风暴雨般的ooc。




这个故事的开头是怎么样的?我想想,嗯,夏夜,一间燥热的小屋,一个得意的罪犯,还有一个昏迷的囚徒。幽闭的空间,浑浊的空气,拘禁、汗液、荷尔蒙,蓄势待发。


 


作者的初衷什么?是想不负责任编造个猎奇的故事,还是想加油添醋意淫下倒错的爱情?我不知道,反正往下看你就能发现,罪犯是真的罪犯,囚徒却不是真的囚徒。他既入戏地扑在故事里随波逐流,又余裕地站在舞台边置身事外,即使他突然在涕泪横生处扬起头对着观众们挥手致意,嬉笑“我知道你们在看哦”,我也不会意外——原本应该是这样的,可后来,我们的囚徒先生有些过分沉溺其中,几近分不清虚幻和现实了——显然,这个故事无论加了多少噱头,本质总是那么荒诞不经又穷极无聊。


 


所以,落幕吧。


 


你问结局?还用问么,“最后他被感化了,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真心,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,永远永远”。至于局外人,咦,这个故事都终结了居然还有局外人的事吗?当然没有的,局外人只是回到了他该去的地方。


 


这个属于局外人的、早已退出故事的地方是荒野的小棚屋,也就是一切的起点。可实际上,一切既定事实是不可撤回的,所以即使你来到初始处,也改变不了任何事——


 


我在我的小屋子里,打开了我的老式电视机。


 


我没有忘记这个自己在旧货市场一眼相中的玩意,毕竟它是我好不容易扛回来的。我坐下来,没开灯,帘子也掩着,整个屋子都很昏暗,只有电视机带来了一闪一闪的微光,由于接收不到任何信号,徒劳显出满屏的雪花噪点。


 


最开始我有些烦躁,用力拍打它,未果。在砸坏它的前一秒,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,有人对我说,雪花噪点是宇宙大爆炸的余晖,而我们都是星辰的碎片。他真是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,硬生生把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概念联系在一起,对着电视的噪点还要阐发一下诞生与相遇的不可思议。


 


我盯着这些黑与白的颗粒,试图从中参透些什么。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,也许是两个小时,或许是三个小时,还可能是一整个阳光普照的白天,我不清楚——反正门被敲响了。


 


荒郊小屋想起了敲门声,兴许是要从一个人的絮叨变成一个恐怖故事了——敲门声越来越急,渐渐变成了拍打,伴着“哐哐哐”的扣砸,有个压抑的声音响了起来:“我知道你在里面!你再不开我就撞进来了!”


 


在门被真的被彻底破坏前,我站了起来,打开了它。


 


门外满是昏黄的夕日,昭示着这已经是白天的末尾。周遭一片寂静,有风,而他站在那里,十分疲倦,额角渗出汗,胸口起起伏伏,喘着气直勾勾地瞪着我。


 


光线不佳看得不是很分明,但我可以肯定,我从没见过空松这幅表情。我见过他哭,见过他慌,见过他惊讶,见过他痛苦,见过更看厌了他那些各式各样、却脱离不了轻飘的笑容。而现在,他立在那里,手攥成拳,面无表情一言不发,眼里却涨溢着奇异的亮光。我退了一步,他还下意识地跟进,维持着触手可及的距离,鼻翼翕动——似乎下一秒,等再平复一下,他就会横冲直撞扑上来,又似乎他什么都不打算做,预备就这么杵在那里直到天荒地老。


 


这气氛让人很难受,然而我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,拍拍他的肩膀:“好的你真找来了,有本事!捉迷藏结束了。”


 


非常可笑,刚才还像个酝足了气、不断膨胀作势要爆炸的气球的空松听到这句话,愣了愣,瞬间就瘪了。他松开拳头,肩膀也垮塌下来,揉了揉自己的脸,泄出一声倦怠而放松的笑:“什么嘛,原来是游戏啊,我就说……早上迷迷糊糊一摸旁边,你居然不在,等了半天也不回来,我去附近找——算了,你好歹留个提示啊!”


 


你看,他就是这样的人。多年前,我把他留在花雨里时,曾以为什么都结束了,他也会渐渐好起来的。可惜没办法,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,不,更糟。


 


“留了提示还能这么有趣吗?恭喜你啊空松小朋友。”我伸了个懒腰打开灯往屋里走,他顺手关了门,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样子,蹭上来对我眨巴眨巴眼睛:“嗯,那奖励呢?”


 


我扯过他的领子,敷衍地亲了亲他——他还是如同从前一样,无论面对怎样的突发状况,都能自然而然迅速入戏、跟上步调而不细究合理与否,是个出色的演员。至于亲吻时那短短几秒,他眼里是否闪过了什么其他情绪,我就不能肯定了——反正我松开他后,他又笑得眉眼弯弯:“呵,not enough,my sweet,别想就这么轻易打发了我。”


 


“行。”我点点头,开了抽屉对他扬了扬黑布和绳索,“那来吧,我们再玩个游戏。”


 


“诶,还玩?好吧……只要你想,我在所不辞。”他自觉递出自己的双手让我绑好,低下头让我蒙住他的眼睛。我一推,他更是乖乖巧巧地往车里一倒,只问了句:“我们去哪?”


 


“Next stage。”我发动了汽车,简短地说,然后听见后座的人低笑了一声——也不知道是故作轻松还是真的乐在其中,不过没关系,对于一个肆无忌惮躺在你身边、搞不清装睡与否的人,只消捅上去、刺出血肉就好了。伤口深一些,再执迷不悟的疯子也会忍受不住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空松踉踉跄跄,被我扯着走了很长很长的路。中途他就开始竖起耳朵聆听四周的声响,似乎是想猜测自己身在何处,又在往哪边而去。显然他猜不出,只好皱了半路的眉,默不作声地顺着我继续向前,包括摸索着下楼梯。


 


最后,我把他抵在墙上,对着他的右耳轻轻吹了一口气,见他脖子缩了缩,才出其不意地揭下他的眼罩。我们站在这个被堵死的地下隧道尽头唯一的灯下,光线不是很好,他五官浮在深灰的影子里,眼睛由于不适应失了一会儿焦,转瞬间就又回到了平静安定的黑。


 


他眨了一下眼,看了看头顶的灯,目光回到我脸上,刚想说什么,就听得“咕”的一声,他嘴角还没上扬就往下撇了撇,垂眼用一种哄孩子般循循善诱的口气道:“没办法,我饿了,一天都没好好吃点什么——快点结束游戏吧,我们回家吃饭。”


 


家?谁的家?他明显在状况之外,存着奇异的天真。我不知道这一天他到底费了多少心思才摸到荒郊野岭,此刻还能抑制着生理的不适,说话都说得这么轻柔,似乎生怕被我捕捉到一点他语气里的不安与急躁——殊不知这正合我意,一路我一言不发、不断观察他脸上细微的动态,就是为了这样的时刻。


 


我掏出我的小左轮,抵在他的太阳穴上,笑:“既然是最后的游戏,那我们玩大点,俄罗斯轮盘。”


 


他的瞳孔骤缩,一瞬间身体也连带着僵了僵——虽然之前我一直在感叹“他彻底疯了”啊“这人无可救药”啊,但其实还是相信他不至于到那种境地的,所以我继续说:“这个游戏你肯定是知道的,弹巢里只有一发随机的子弹——放心,我们简化一下,就一轮,各来一次。再加个优惠条件,我先,然后是你。”


 


“不,一松,你……”


 


我无视他的犹疑,将枪口对准自己的额角:“是你说的吧,要和我一起好好活着。如果连这点小游戏都不敢陪我玩,就不要说这种空话,我讨厌无聊又胆小的人——来吧。”


 


“咔嗒”,话说到中途我就扣动了扳机,他注意到我的动作时下意识想要阻止,可来不及了——反正什么都没发生。等说完,话音落下,我已经把枪交付到他手上,松开他留出空间,漫不经心地抱着胳膊望着他。


 


他眯眼看了看手里的左轮,没有抬头,眉毛敛了起来。我们的头顶起了隆隆的震响,在这个只有两人对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,响声持续了一阵,然后淡去消弭,而他依然没有动作。


 


“不敢?那就——”


 


“好。”空松打断我,举起枪对着自己,沉着声说,“如你所愿。”


 


他面无表情,嘴角的弧度十分讽刺,毫不犹豫地扣了下去——然后,迎来了胜利。这个结果并没给他的脸增添多少轻浮的喜气,他用疲倦而冰冷的口吻说:“嗯,满意了?告诉我,赢家的奖品是什么。”


 


我走过去,掰开他因用力过猛而发颤的手,拿走枪随便一插,将口袋另一边的纸片放在他手心,然后是他来这个城市时身上所有的东西,问:“要钱吗?我身上只有四万不到了,全给你也没事——反正你是赢家嘛。”


 


他瞪着手里薄薄的火车票,上面标着明天上午的班次,是从A市到B市的一等座,问:“你什么意思?”我把所有钱直接塞进了他的口袋,拍了拍。


 


“奖品啊:自由。就是说,你自由了。”我转身对他摆摆手,往前走了起来,“刚才听到了吧,这里就是火车站的地下。你上去以后找个地方随便睡一睡,几个小时就可以走了。”


 


身后传来他的声音,依然沉沉如寒铁:“自由?这种东西需要你给吗——你说清楚。”


 


“哦,那好吧。我厌烦你了,不想再看见你,前几天被你耍得团团转,更是气得不行,所以赌一把玩玩。既然你没死,那就这样好了——别跟上来,不然真的杀了你。”我没回头,加快了脚步,像十年前那样丢下了他。无论是漫天薄红还是满目昏黄,我这样糟糕的人,离开时永远只该有一个轻描淡写的背影。


 


十年前他没有追上来,十年后就更加不该。可是这人就是这么不让人省心,只是顿了两三秒,就制造出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,奔上来一把扯住我,用暴怒而又冷静的声音开口:“杀了我?你怎么杀了我?”


 


他真的生气了,双目都红了,亮得惊人,气息紊乱而粗重,说完对着我的脸就是快准狠的一拳——哈哈,他居然打人了,有意思。


 


嘴里一股铁锈味,我“呸”一声啐了一口,也回敬他的脸一拳。他反应很快,居然稳当地接住了。我也不恼,冷笑一声挣脱,又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击。他也不甘示弱,毫不留情地以攻击当防御,和我扭打在一起。


 


之前说过,我有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。所以即使我在小屋子里就百无聊赖地想好了各种对策,即使我身体中的另一部分漠然看着这一部分暴躁而疯狂、抛却一切只一门心思打斗的自己,还是无可避免地失败了——天旋地转,最后我以十分屈辱的状态被打倒,趴伏在地,而空松毫不留情地坐在我身上,还绑住了我的手。


 


“呵,这样就想杀了我?你都没有杀心,怎么打得过我。”他边说边摸出我的枪,“还是这样,用枪?什么‘俄罗斯轮盘’,你当我不知道?里面没有子弹。”


 


他举起枪,又对着自己的太阳穴,而不是我的,连续地扣下了扳机。我懈了全身的力气,伏在地上,听着超过六下的空枪声,听着他把枪往远处一掷,听着他叹了一口气。


 


他开始说话了:“Let me see……怎么说呢,举个例子吧:A向B借10000日元,B不肯;A又提出借5000日元,B斟酌了一下就答应了。而实际A本意就是借5000日元——你的逻辑是这样吗?想赶我走,显然我是不愿意的。所以用杀我来威胁,让我觉得被放走是个大便宜?”


 


我没有理睬他。他等了一会儿,又说:“要是你想激怒我,那好,你刚才成功了,其他就不要想了——你一直说我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那么你呢?我早就不是原来的我了,而你还在理所当然地停在过去,以为自己很了解我?”


 


他的精力真是无穷无尽,折腾了一天现在又像焕发了第二春:“重新自我介绍下:我叫松野空松,原来是个警察,在搜查一课干活,毫不骄傲地说,是个精英——所以,我可是很强的,什么都经受得住,你到底还有什么好怕的?”


 


我一下就笑了:“怕?你想得太多了。非要说怕,那也是怕无聊——你总会变得无聊,而我总会厌倦的,到时会怎么样?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……总之不会有好结局的。”


 


大喇喇坐在我身上的他也笑了:“怕什么,怕你自己真的想杀我?为什么不能是我先杀了你呢,你破绽百出,戒心又不足,一直自以为是,杀你真的不难。”


 


我觉得我们的对话已经游走到了我所不能理解的领域,只好问他:“是吗,杀我?看不出来啊,你这么恨我。圣母病突然痊愈了?”


 


“呵,我怎么不恨你?”他深吸一口气,“都这么久了,我都做到这份上了,你却还想随便打发我——你欠了我那么多,还想继续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?我喜欢温柔的自己,但你最好别逼我。”


 


“……当我不知道吗,把我的东西留在抽屉里,还特意放了点钱,所以我就该趁你出门时跑走?我都说我不走了!一次还不够,这次算什么,加点钱气气我就想打发我,出去嫖都没有这么随便吧,啊?”


 


“扒着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好?”我搜肠刮肚,仅问出一句废话。


 


“我觉得不好再说,也许哪天我就突然杀掉你了——你别笑,辞职以后我就破罐子破摔了,现在只是个crazy guy。”说话间,他解开了我的绳索,站了起来。


 


“不,肯定是我先下手,你一定比我死得早。”我站起来,拍拍满身的灰,活动了下酸疼的筋骨,舔了舔嘴角的血。眼前的这人下手真重,我现在肯定鼻青脸肿——当然他也好不到哪里去,模样至多比我齐整些。


 


“那就来玩一玩吧,你不是喜欢游戏吗?看看谁先game over啊,反正我是不会比你先死的。”他向我伸出他那肮脏的手,上面还有血渍,有我的,更有他自己的。


 


我冷哼一声拍掉了,和他并肩走在一起。恍惚我们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初见,他唱歌,我咬了他一口,和他打了一架,然后被关在禁闭室,和这个蠢货挨在一起熬了一整个寒夜。一切就如命运齿轮的转动,从那一眼开始,未来也许就注定好了——呸,跟空松呆久了,我不会也沾上奇怪的口癖吧。


 


另外,我又绝望地想了想,要是再给一次机会让我回溯到那时,我还是会扑上去咬他,毫无回转的余地。


 


既然是这样,就不算作错误吧——因为我是不会错的。走进死胡同,换个角度就豁然开朗了。


 


我们走出去,回到A市弥漫着薄雾的夜晚。大抵难得一见的怒火消耗掉了空松所有的能量,所以他肚子的“咕噜咕噜”声令人费解的响。他还不觉得羞赧,吊儿郎当地贴着我,聒噪着说要大吃一顿,吃好多好多肉,又说过几天要我陪着他回B市报平安,顺便把他的旧吉他带回来。


 


是时候提醒他一件事了——我说:“你给我省着点。我现在又失业了,没钱。”


 


“嗯,失业?什么时候。”


 


“蠢货!我年假早结束了,都折腾了多久没去上班了,早被开除了。这个国家青睐终身雇佣制,哪个公司看我简历都烦好吗。”


 


“诶,那不行——你得养我的。”


 


“养你个头,醒醒,给我出去干活!”


 


“呵,我的人生,no plan,no work!”


 


“闭嘴,由不得你。”


 


“就不要,不要不要不要不要……”啧,他亢奋得很,还恶心起人来了,要不是我扯住他,兴许还要在地上滚一滚。


 


然而没有办法,他如此可恨,但我在劫难逃——哦,这只是随口一说,疯言疯语。


FIN  上一篇     乘坐“上下篇”电梯可能会漏掉的空松番外(在7、8章之间写的)


=====


以下全是废话。


诶嘿拖了这么久我居然写完了!写完了!半年前我出于“我不能只做个傻白甜,我要严肃一些”的心态,明明连走路都不会,就想着奔跑,自己给自己搞了这么一个坑orz。开始写第一个字还想着来个全灭be,写完一行,全身所有细胞都在宣告这是个he。没救了。


居然扯着扯着就扯出了5w+字,人生里程碑(不)。由于给一松加了病态属性,空松又设定得飘忽了些,所以为了he只好一点点拧,拧着拧着就有点收不住走向且憋不住智障了咳咳。感谢所有看到这里的人!
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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